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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日头刚过正午，洪山镇的风带着荔枝林的清香，吹进废弃小学的教室。经方课的铜铃还没摇响，四十多个学员已坐得满满当当，连教室后门都挤着几个闻讯而来的邻村村民。老郑揣着刚从肉铺带来的热猪油饼，分给身边人：“昨天喝了陈医生教的桂枝汤，今早杀猪挥刀都有劲，手脚暖乎乎的，比揣着热水袋还舒坦！” 他胳膊上的肌肉因常年杀猪显得结实，此刻正得意地展示着：“以前冬天杀猪，冻得手指都弯不拢，现在熬一碗桂枝汤喝，管一整天暖和。”

    阿明背着快递包匆匆赶来，眼下的黑眼圈淡了些，手里还拿着个崭新的体温枪，是他昨晚特意从镇上药店买的：“陈医生，我昨天把经方课的视频发上网，好多网友问桂枝汤是不是真能止痛，我买个体温枪，今天正好能帮着测数据，让大家看看实打实的效果。” 他自从痛风疼痛减轻，对中医的态度从 “嗤之以鼻” 变成了 “半信半疑”，总想着用 “数据说话”，贴合年轻人的做事风格。

    王桂芳正忙着分发《经方安全须知》，红色的纸张上用毛笔写着 “辨证使用、少量试服、不适即停”，下面还画着简单的舌苔示意图：“大家把这个收好，昨天有几位大叔大婶问能不能给家人熬桂枝汤，一定要先看舌苔，白苔怕冷才能喝，黄苔口干可千万别碰，就像种地瓜，沙土地才能种出甜的，黏土地种了只会烂根。” 她说话时带着教师特有的耐心，每一份都亲自递到学员手里，反复叮嘱几句。

    李二狗蹲在墙角，正用石头在地上默写 “拎桂树赶甘牛” 的口诀，旁边还画着茯苓、桂枝的简笔画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苓桂术甘汤，拎桂树赶甘牛，茯苓、桂枝、白术、甘草……” 他生怕记错，昨晚在家练到半夜，连做梦都在念口诀，今早起来还特意拉着阿明核对了三遍。

    “铛铛” 的铜铃声响起，陈宗元走上讲台，刚要开口，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声沉稳的咳嗽。林伯身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《内科学》，封面上还夹着一支钢笔，径直走到前排坐下，眼神锐利地扫过黑板上的 “桂枝汤” 三个字，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
    陈宗元笑着招呼：“林伯，今天来得挺早，快坐。” 林伯却没应声，而是将《内科学》重重放在桌上，发出 “咚” 的一声闷响，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连老郑咀嚼猪油饼的动作都停住了。

    “陈医生，” 林伯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，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，“昨天听了你的经方课，我有个疑问想请教。你说桂枝汤能止痛散寒，可布洛芬半小时就能起效，你的桂枝汤要熬要等，还不一定管用，中医就是‘慢郎中’，缺乏科学依据，这不是耽误大家病情吗？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，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。几位年轻学员的家属纷纷附和：“林老师说得对，我妈上次头痛，吃了片布洛芬立马就好，中医太费时间了。” “是啊，现在都讲究科学，中医的‘不通则痛’太抽象了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管用？” 连之前对桂枝汤半信半疑的吴大爷都皱起了眉，手里的拐杖轻轻敲击着地面，显得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老郑 “啪” 地一拍桌子，手里的猪油饼都差点掉在地上：“你们这话不对！我喝桂枝汤就管用，手脚冰的毛病好了不少，比吃西药舒坦多了，西药吃多了还伤胃呢！” 他常年杀猪，性格耿直，见有人质疑陈宗元，立刻就急了。

    “老郑，你这是个人体验，不能代表普遍情况。” 林伯反驳道，翻开《内科学》，指着其中一页，“你看，布洛芬能抑制前列腺素合成，这是实验室验证过的科学原理，有数据支撑；而桂枝汤的止痛原理是什么？不过是中医的‘经验之谈’，没有统一的标准，出了医疗事故谁负责？”

    教室里争论不休，支持中医的多是中老年学员，他们亲身体验过功法、经方的效果；支持西医的多是年轻家属，更相信 “数据”“科学”。阿明举着手机，正对着争论的人群拍摄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有争议才有热度，这视频发上网，肯定能火。”

    陈宗元抬手示意大家安静，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：“林伯说得有道理，科学需要数据支撑，个人体验确实不能代表一切。那咱们今天就做个现场实测，用数据说话，看看桂枝汤和布洛芬到底哪个更管用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他的提议立刻得到学员们的响应，老郑第一个举手：“我来试试！我今天早上杀猪沾了冷水，头痛得厉害，疼痛能打 6 分！” 旁边的张婶也举手：“我也头痛，昨晚没睡好，疼得睁不开眼，也打 6 分！”

    陈宗元点点头：“那这样，老郑服用布洛芬，张婶用桂枝汤食材煮水饮用，我们每 15 分钟记录一次疼痛评分和体温，全程由王桂芳公证记录，林伯现场监督，确保数据真实有效。” 他转身从讲台下拿出一个陶罐，里面是今早提前熬好的桂枝汤，还冒着热气，散发着生姜和红枣的清香；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布洛芬，是从镇门诊正规购买的，包装完好。

    林伯没想到陈宗元如此干脆，愣了一下，随即点头：“好！我倒要看看，中医能不能拿出实打实的数据。” 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，准备详细记录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，又有几分质疑。

    王桂芳戴上老花镜，拿出疼痛评分表和体温枪，走到老郑和张婶面前：“老郑，张婶，你们先报一下现在的体温和疼痛评分。” 老郑挺胸抬头：“体温 36.7c，疼痛 6 分，头像是被钝刀子割似的，嗡嗡疼。” 张婶捂着额头：“体温 36.5c，疼痛 6 分，疼得头晕眼花，连看东西都模糊。”

    王桂芳认真记录在案，林伯凑过去核对，确认无误后，老郑接过布洛芬，就着温水服下；张婶则端起陶罐，喝了一大口桂枝汤，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，带着淡淡的甜味，她忍不住咂咂嘴：“这汤比凉茶还好喝，甜丝丝的，一点都不苦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 15 分钟，教室里异常安静，只有学员们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鸟鸣声。老郑坐在椅子上，时不时用手揉揉额头，眉头渐渐舒展；张婶则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，脸上的痛苦神色似乎没有明显变化。林伯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表，手里的钢笔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，显得有些急躁。

    “时间到！” 王桂芳一声提醒，立刻走到老郑身边，用体温枪对着他的额头：“体温 36.8c，老郑，现在疼痛几分？有什么感觉？” 老郑活动了一下脖子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：“疼痛 3 分！头不怎么疼了，就是胃里有点发烫，像吃了生蒜，有点恶心。” 他说着，用手按住胃部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
    林伯点点头，在笔记本上写下：“布洛芬 15 分钟，疼痛 6→3 分，体温 36.7→36.8c，不良反应：恶心、胃灼热。” 他的字迹工整，一笔一划都透着严谨。

    随后，王桂芳走到张婶身边，测量体温：“体温 36.5c，张婶，你怎么样？” 张婶睁开眼睛，摇摇头：“还是有点疼，大概 5 分吧，没什么明显变化，就是浑身有点暖和，出了点小汗。”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。

    “我就说中医不管用吧！” 一位年轻家属立刻说道，“15 分钟了才降 1 分，布洛芬都降 3 分了，这差距也太大了。” 其他几位支持西医的学员也纷纷附和，教室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林伯放下钢笔，看着陈宗元：“陈医生，事实摆在眼前，桂枝汤的效果远不如布洛芬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？”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，似乎已经胜券在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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